2018“父亲节•母亲节”华夏亲情诗歌散文原创作品展示~ 《爹和娘​》作者:别样农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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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admin | 加入时间:2018-09-09 |  浏览次数:892 |  字体:+ 放大字体 - 减小字体 |  收藏本文 | 打印 | 关闭本页票数:0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《爹和娘》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作者:别样农夫

  都说“缘分天注定”,爹和娘也是一样。

  那年,年轻的娘到表姐家串门,正好赶上爹复员回家,在娘的表姐极力撮和下,成就了这一段婚姻。几十年来,爹和娘经历了风风雨雨,辛辛苦苦养育了七个儿女,在最后的日子里相依相伴,在百日内相继去世,留给儿女们的是无尽的思念。

  爹曾经有过一次婚姻,当年娶了对岸大户景家的二女儿,在那个贫穷的年代,大娘因为难产母子双双去世。十八岁的爹带着失去妻儿的痛苦参军,去保家卫国。爹曾“雄赳赳气昂昂”地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战役。立过两次三等功,得到过四枚军功章 ,其中一枚和平鸽的最为珍贵。当我问及他们那个年代是如何当兵的?爹像说笑话一样告诉我:“那时当兵,一般人都不爱去,兵荒马乱的,谁愿意去啊,共产党有绝招:把适龄青年叫在一起,坐在生产队的大炕上,不提当兵的事,就是和你谈心。当用劈材柈子把炕烧得很热时,就开始动员,没人响应不要紧,等火炕烧的坐不住人时,只要你稍微一欠屁股,就说你一定是同意了,于是就和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,只说的人人热血喷张,适时引导,就有许多年青人参军到了前线。”也不知爹是如何去参的军,想当初,朝鲜战争结束后,爹被分配到北京公安部上班,当时我那有着小农意识的奶奶思儿心切,没出过远门的她竟亲自坐火车到北京把爹爹接了回来。临回之前,爹和奶奶照了一张记载着爹年轻风采的照片——浓眉大眼、英姿飒爽的爹笔直的站在那里,一个梳着一丝不苟且盘起头发的老太太拘谨地坐在那里,冷峻的表情中透露着一种肃穆庄严,爹那游离的眼神似乎表达着对北京的依依不舍的那种留恋。每当看到这张相片儿,我就会埋怨起奶奶,是她葬送了爹的大好前程,而爹却总是淡淡的说:“这就是命。”此时,我便觉得那张黑白相片突然间有了色彩,活了起来,似乎看见年轻英俊的爹潇洒地走在北京宽阔的大街……

  娘的老家在吉林省辽源市闹市区小十字街,在家还念过几年师塾,认得一
些字,由于那时人们还没有地域观念,没有城乡观念,只要能吃饱饭,在哪生活都一样。由于爹娘的英俊和美丽,我们兄妹七人都继承了他俩的优点,五官端正,眉清目秀。

  爹和娘结婚后,生活在整个大家庭之中。除了爷爷奶奶,还有大伯大伯母、叔叔婶婶、几个堂哥堂姐,家规还是老一派,三个儿媳轮流做饭,当时娘啥活都不会做,每当轮到她做饭时,婶婶便帮她做,她就给婶婶看孩子,逐渐就跟婶婶学会了做各种活计。分家以后,爹和娘搬到了舅爷家,和他们住东西屋,两家共用一个厨房。由于娘的性格随和与世无争,再加上孩子小,忙不过来,就给舅奶留下了可乘之机,舅奶就会见机行事偷我们家的东西,舅爷家的孩子还经常地欺负哥哥姐姐,娘总是很无助,说与爹听,爹也没办法,“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”。就这样的寄人篱下的住了很多年,又搬了几次家,终于在我出生(1968年)之前建成了属于自己的房子。爹和娘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屋檐下呵护着自己的孩子。这期间,娘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,经常生病,基本没有下地干过农活,哥哥姐姐又小,只有爹一人在生产队干活,家境很是艰难。爷爷去世得早,奶奶便随爹娘一起生活,在奶奶生命的最后瘫在了床上,是娘伺奉了三年,在生我的那年去世。听娘说,生大姐那年,正好赶上“自然灾害”,若不是姑姑送来一饭盒白面,大姐就得饿死。
爹是生产队里马车赶得最好的车老板儿,再烈的马,一经爹调教,都会规规矩矩听话;爹的马鞭也是最长的,近三米长的鞭杆儿加上同样长的鞭子鞭梢,在爹的手里挥洒自如,游刃有余,指哪打哪。随着两只手的密切配合,鞭子在空中一甩,“啪”的一声,特别的清脆响亮,鞭梢画成一个美丽的圆弧,准确地落在偷懒的马身上,于是那匹马便和其余的马步调一致,有节奏地奔跑起来。爹此时好像一个指挥家,指挥着千军万马,随着车的颠簸,悠然的坐在车上,起起伏伏,人车合一。“长鞭哪,那个一呀甩呀,啪啪地啊!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啊……”每当听到这首歌我就觉得就是特意为爹写的。

  对爹的印象还是从童年开始,那时的冬天特别的冷,也是爹最忙的时候。起早贪黑地出车,每逢深夜,当村里的狗开始狂叫,门外的雪地上由远及近响起“咯吱,咯吱,”的脚步声,就一定是爹回来了,进屋时的爹就是一个“雪人儿”,除了眼睛和嘴之外,满脸都是雪白的霜。每当此时,娘便把焐热的炕头让给爹暖和。每次到家,爹都不急于脱衣裤,都要在炕头暖和一段时间才开始重复那永远不变的步骤:摘下那顶自制的皮帽子,解下系在胸前的围巾,扒掉自制的毛里皮外的羊皮大衣,脱下贴身的棉袄,解开“皮靰鞡”的皮带儿,拔出脚来,退下娘做的棉袜,然后再一圈一圈地缠起扎在脚踝处的绑腿,有顺序的卷起,以便下次绑腿时方便使用。此时的娘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,继续拿起针线活边干边等着爹把饭吃完把碗筷拣下去。很多时候我们等不到爹回来就睡了,第二天便会意外的发现爹带回的舍不得吃的东西或小玩意儿,我们每天都对爹的归来充满期待。娘在等爹回来的同时,便要在昏暗“煤油灯”下给我们兄妹做衣服、鞋子,每次夜半醒来,都会看到娘的鼻子和脑门等凸出的部分被煤烟熏得黢黑……我常想,正因为这种信念支撑着娘,支撑着娘每晚点燃那盏昏暗的灯光,指引着爹回家的路;是那盏灯,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光明;是那盏灯,承载着娘对生活的向往;是那盏灯,装满了娘对爹平安归来的期盼!



作者父母

  爹和娘 的 性格反差特别大,爹直爽、脾气很大,沾火就着,没人敢欺负,也从不欺负人,娘平和稳重。因此,爹和别人发生冲突时,娘从来不为虎作伥,总是不停地劝说,使矛盾不再扩大,消灭在萌芽状态。虽然家境贫寒,娘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们吃饱穿暖,记得那时家里还有一辆纺车,娘就用它为我们纺线,让大姐织毛衣毛裤,尽管毛线不是很匀,但它带着娘的温暖、娘的爱心伴随着我们成长;娘还给我们每人都做条被子,尽管它很旧,很沉,但却很干净。我们不再为盖被而东拉西扯、挨冷受冻。因为有了娘,爹才有了稳定的后方;因为有了娘,爹的性情才有所改变;因为有了娘,我们在她的呵护下健康的成长;因为有了娘,我们学会了忍让,学会了“退一步海阔天”,学会了“吃亏是福”。

  上中学的时候,我破天荒的给爹念了魏巍那篇著名的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,爹好奇的听完,竟潸然泪下:“当时的情景真是这样,国家还没忘了我们,让你们年轻人也知道这段历史,现在的生活或多好啊!比电影里真实多了,哪能天天都打胜仗啊,压缩饼干可难吃了,特别还没有水,吃完就干燥,多亏后来给我们运来了萝卜……”这种语重心长,这种推心置腹,与平时的爹简直就判若两人,深深的感染着我,感到爹就是书中的英雄——在枪林弹雨下冲锋陷阵,在战壕里,吃着雪块啃着馒头,抿着干裂渗血的嘴唇,深情的遥望远方的家乡,涌起了对家的思念,对安定生活的向往。

  爹爱吃荤,娘爱吃素,娘也是尽量地迁就着爹。爹爱吃肉,是那种特别肥腻的猪肉,娘做肉不是炒,而是以烀和炖为主,即使是炖,也是把肉切成块而不是片,切肉块从来不炒,每次都是把肉烀熟了再下菜,这样的肉炖起来才香,所以娘做的菜除了香还是香,爹吃得则满嘴流油,不亦乐乎。因为遗传了爹的基因,我们兄妹和后代都特能吃肉,每当家人聚会的时候,也是爹和娘最高兴的时刻,在以猪肉为主的餐桌上,看着孩子们吃得那样香,爹和娘便有一种满足,一种“人丁兴旺”的乐趣儿!每次卖肉的小贩到村里都把最肥的肉卖给爹甚至是“硬踹给爹”,爹基本上都是来者不拒。

  爹和娘年轻时从不吵架,因为娘总是让着爹。到了老年倒像是两老小孩,为一些小事经常吵架,由于爹得过脑血栓,生活虽能自理,但唯一的后遗症就是爱笑,而且越生气越爱笑。所以和娘每次吵架都笑个不停,娘就以为是爹在故意气她,又害怕爹受刺激病情加重,总是默默地掉泪,一味的忍让,还好,过一会两人就和好了。娘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纸牌,那种长长的像麻将一样玩法的纸牌。每天早晨娘便做好两人一天的饭份儿,就和老姊妹坐在一起看小牌儿。玩牌时娘拿牌特别“敞”,把牌捻成一个扇形,只要牌友伸长脖子,就能看见若干张牌,而娘却不以为然。爹除了吃饭睡觉,溜达就是他的活,哪热闹往哪去,牌场自然少不了他,有时和娘的争吵竟然是因为娘的拿牌方法,可娘还是我行我素。每每问娘输赢怎样?娘的口头就是:“我不输。”我们听后都笑,娘也跟着笑。其实娘真不怎么输钱,再说输赢对娘已不怎么重要,娘要的是一种状态,是一种过程,是一种空巢的寄托,是一种和老姊妹变相的交流。有时看牌时间长了,爹也惦记着娘的身体,劝娘少玩几回,娘却乐此不疲。当娘和她的那些老姊妹都去了另一个世界,每次上坟,兄妹们还会喃喃自语:“娘,多给你烧点钱,好和周围的老姊妹聚在一起看牌儿,解闷儿!”



 作者家人

 爹和娘的晚年虽然不愁吃喝,不缺儿女的陪伴,但深受老年病的困扰。爹的脑血栓加重,走道以挪步为主,行走特困难,娘患了糖尿病及并发症,行动也极为不便,三妹便给娘买了一个轮椅。娘先比爹变得有些痴呆,最快乐的就是我用轮椅推着她满街转悠,娘还是总想去老房子看看,当我把她推到那里,娘的眼睛便闪亮起来,手也不停地指指点点,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,我想只有我能读懂娘的留恋,娘的不舍。若有村民打招呼,娘就会笑,表情也丰富起来。偶尔还会和我说上几句简单的话,表达她的感情。在爹和娘还能走动,思维还很清晰的时候,每次和他们在一起,爹和娘就轮流着给我就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,大多都是重复的事,却讲的津津乐道,我便装作没听过,并不断地附和着插上几句,他们就很高兴。我想,这时的老人就是最需要交流和倾听的,特别是和子女间的交流与倾听。每次看着爹和娘吃着我做的饭时的那种样子,看着爹和娘把烂烂的红烧肉放到嘴里抿得那种投入劲儿,我的心便翻起无数的涟漪:正如几十年前他们看我们小时候吃饭的样子。

  爹和娘在一起生活了近五十年,记得在娘六十六岁那年,我们兄妹七人张罗着给母亲过大寿,亲朋好友悉数到场,那天,娘特别高兴,望着满堂儿孙,发出真心的微笑,无论是照相还是录像,爹和娘都高兴地配合着。看着爹和娘那兴奋的样子,兄妹相约,等爹八十岁的时候,一定要举办一场更隆重的“八十大寿”!可惜没有等到那一天,2018年,在不到一百天的日子里,七十四岁的娘和七十八岁的爹相继去世,悲伤中我们深信那句话:“百日之内走的才是夫妻”,愿爹和娘在那边相依相伴,一路走好!

 多少次,梦里依稀,一辆奔驰的马车迎面而来,车上坐着我的爹和娘,年轻与年老的面孔交替的更迭者,越行越近,逐渐清晰,恍惚中,却又调转车头,离我而去,越行越远,越加增添了我的思念……


作者本人


作者简介
    别样农夫,原名李丰臣,辽宁省清原县南山城镇靠山屯村农民。种地打工之余喜欢用文字和照片记录生活点滴,励志做个“乡村拍客”。努力做个“种地的人中比较会码字的,码字的人中比较会种地的人”。
住址:辽宁省清原县南山城镇靠山屯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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