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“父亲节•母亲节”华夏亲情诗歌散文原创作品展示~《妈妈的小天鹅》 作者：孟军
妈妈的小天鹅
作者：孟军
妈妈离开我们快三年了……
妈妈一辈子没有正式工作，跟着爸爸，甘心做矿工的家属。可是，我感觉儿时的妈妈比整日工作的爸爸更加辛劳。
暖冬，4年前又是个暖冬。傍晚，我回到农村，一进屋里，就看见妈妈甜甜的笑容。妈妈见我进来声音抬高了说：“当年我家的那台小天鹅洗衣机，还是跟你爸爸这个矿山工人借光呢？”
爸爸捏着酒杯，吧嗒一口酒，慢慢抬起头抿下嘴说道：“你跟我还后悔了呗？咋的，咱要不是矿山工人，当年你上哪弄那台洗衣机？”
我挨着妈妈坐下，饭以OK的我，听众般的听他们二老你一句我一句，叙述着昨天。仿佛，我又回到了那日、那月、那年。
那日，妈妈笑的最甜。
1983年9月23日下午，妈妈终于拥有了一台属于自己的小天鹅牌洗衣机。而后，她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，她的笑声就像风一样，弥漫着整个小院。
妈妈就是这户农家院的女主人，爸爸是鞍钢矿山干校一位工人，在城里上班，生活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维持，不富裕，可很充实。那时，我们家是工业户，居住在农村但是没有耕地可种。妈妈很要强，常跟爸爸说能不能在他们学校干点零活，补贴家用。
82年秋季的一天，临近中午时，爸爸突然拿回来四大包的床单、枕巾和被罩，说是学校照顾我们家，把这项任务交给妈妈来做，既可赚钱又可在家里好好的照顾我们。妈妈非常高兴，欣然应允了。
现在想来，起初洗床单全靠妈妈的那双大手。那年我13岁，白天上学，放学后就看见在院子内洗衣绳上面晒满的白床单和床罩，随风飘舞，简直就是一个白色的殿堂。转眼间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，天空飘起了雪花，雪花飞舞着，就像小天鹅的羽绒，轻柔而圣洁。就在这天傍晚，我们捏着雪团跑回到家里，妈妈又在外屋洗事先泡好的那两大盆床单，这是妈妈为学校洗的第二批床单和被罩。妈妈掀开大锅盖，用水瓢从锅里面为我们舀出热水洗手。而妈妈大洗衣盆里的水是凉的还是热的我们全然不知。只是那些晒了一天还没有干、冻得梆硬的床单和被罩，常常占据我们家里的炕头，弄得屋子整日溽浃浃的。
（照为我与父亲和母亲合影）
雪软软的铺了满院子。清晨，爸爸早早上班走了，妈妈准时为我和弟妹准备好两盆热水，给我们洗脸、刷牙用。放学后听妈妈说，邻居王婶家买回了一台洗衣机，妈妈羡慕的目光里透着不服气的力量。晚饭过后妈妈跟爸爸说：“老孟，等我再洗上几个月后，过了年儿我们也能买一台洗衣机了。”这个梦想让妈妈更有动力了。时光一点点地流逝，此时已近年跟底了，为了提前把这批床单洗完，妈妈有时忙碌至深夜也不肯休息。
就在这个周末的深夜，朦胧中我从被窝里探出头，隔着门听见妈妈在外屋用手奋力搓洗床单时发出哗哗的声音。我来到外屋，妈妈听到动静后在投床单的盆里涮了涮手，为我点亮大灯。在灯亮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，妈妈的大拇指、中指不知何时缠上了白胶带，我借着灯光仔细一看，妈妈的双手被水泡得漂白，白的有点让人无法接受。我的手无意间碰到妈妈的手，我不禁打了寒战，妈妈的手好凉好凉。我仔细观察，发现妈妈的手背、手指上有数条大小不均，深浅不一的小细口子。妈妈说：“快进屋睡觉，别冻着了。回到屋子，想想这几个月妈妈的辛劳，我和弟妹们生活水平的提高，我的鼻子酸酸的。
周日清晨，妈妈吃过早饭后又开始洗这些让我讨厌的床单，不知怎么了，我对这些床单有些憎恨。“妈妈，我帮你投床单。”我的手一伸进大洗衣盆里，瞬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，顿感双手刺骨的麻。妈妈拉起了我，笑了笑。我决定陪妈妈去晾晒，我接过妈妈手中的洗衣盆说：“我去晾晒床单。”妈妈点点头。我端起一盆洗好的床单，走出门，凉风叫着劲地往我赤裸的手上狂吹，隐约中手有些发麻，当我把第三个床单递给妈妈时，我的手疼痛无比，手背通红通红的。可是妈妈却在寒风中把这些床单一个个用力抖了开，搭晾在洗衣绳上，再看第一个床单就像被寒风冻僵了一样，硬棒棒地挺在那里。床单晾晒完，我一溜烟跑进屋里，我的双手已不听使唤，手指伸不直，开始发痒。再看看妈妈的双手，大拇指上裂开的小口子，已有鲜血渗出，妈妈用一条风湿膏贴了上去，脸上却充满了笑容。妈妈笑着说：“小儿，吃饭去吧，过了年我们家就能买一台洗衣机了，赚了钱我给你们改善生活。”此时我恍然，锅里的热水都是给我们用的，这个冬天妈妈很少用热水洗这些床单。想到这，我无法形容当时内心深处的感觉。
那段时间，妈妈就像一个洗衣机，从早到晚，不停地洗着爸爸拿回来的床单。从屋里到外面，她不停地忙碌着。我知道，妈妈有一个心愿，要用洗床单赚来的钱买一台洗衣机，好洗更多的床单，赚更多的钱，让我们兄妹吃得更好。妈妈把这个愿望当成自己最大的幸福，为了幸福她在不断的拼争和劳作。
时针仿佛回到了1983年9月23日的那个下午。我刚进家门，就听见嗡嗡的响声。“小儿，我们家买了个小天鹅牌的洗衣机”妈妈见我进来兴奋地说。从洗衣机内翻卷的水花中我能看得出妈妈高兴的心情。洗衣机在尽情地欢唱，可是再仔细看看妈妈这双手，手指上的小细口子更多了，手背翘着褐色的老皮。
这台小天鹅洗衣机，妈妈把它视为掌上明珠。妈妈说：“你们兄妹三个，一个整鸡，一顿就被你们三个给消灭了，你弟一顿吃4至5个馒头，这些都是小天鹅的功劳。”是的，小天鹅飞到了我家后，我们家生活水平提高了，小天鹅就像劳模一样，对我们家没有索取，只有奉献。自从有了小天鹅，妈妈的手一点点的好了起来，但是变得粗糙了许多。
我感觉，从这天开始，妈妈更累、更辛苦。
两年后，洗床单的活被别人给揽去了，妈妈说小天鹅也应休息一下了。此后，我们兄妹的衣服，妈妈还是习惯性地用手搓洗，只有在逢年过节洗被子时，小天鹅才又欢唱地运转起来。
时间一点点地流逝，小天鹅真的清闲了下来，可是为了让我们生活得更好，妈妈从来没停息过劳作。后来，我们全家进城了，妈妈的小天鹅自然也跟着我们搬进了城里。妈妈开始在路边炸油条、在市场卖衣服、在食堂做临时工……一大把日子，就这样过去了。当我们工作、成家后，爸妈又回到了农村的老宅。
妈妈的小天鹅，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退出了我们的视线？
数十年，风一样的刮过。多年以后的今天，我领悟到了妈妈的幸福是什么！妈妈的幸福，是每天亲手为我们做上热乎乎饭菜，哪怕只是玉米面饼子和清淡的白菜汤；妈妈的幸福，是一手一手絮棉花，为我们缝制过冬的棉衣、棉裤，让我们在温暖中享受冬的美丽；妈妈的幸福，是为我们兄妹健康成长、为这个家过得更好，再苦再累她也心甘情愿。
妈妈用她那无私的母爱为我们筑起了幸福的城堡。而妈妈拥有小天鹅的这段幸福经历，化成股股暖流从我的心坎上流过，滋润着我身体上的每一根毛发。小天鹅的羽毛是雪白色的，在那个冬季，它仿佛贴在妈妈的脸上，暖暖的……
【作者简介：】
孟军，笔名春晖，男，汉族，发表过诗歌、散文、报告文学等，鞍山市作协会员。参加辽宁文学院第五届“新锐作家班”学习。曾在《中国报告文学》、《当代工人》、《辽宁日报》等发表作品，爱好文学。
